离离

东村×欧阳嫚(41)

一掌之仇他会报的，不过不是现在

惩罚，对这个烂醉如泥的人来说毫无意义，清醒时刻的肆意报复才最有意思

夜半，浦江风吹得人打颤

东村脱下西服为你披上，一句句温柔地哄骗着，说要带你回家

你摇头执拗着不肯

远处的霓虹灯映照出因酒醉泛红的脸颊，这抹红晕配上频频蹙起的柳眉，他从没见过，当真是可爱极了

忍不住想亲一下，但难得的儒雅让他克制住了自己

月色朦在云后，入秋后果然冷了许多，你下意识抬起右手的酒瓶，想续上之前的醉意，也想用烈酒暖暖身子，酒瓶却先一步被面前的人夺走了

你不耐烦地拍打着他，用恶劣的语气命令他将酒瓶还你

他不以为然，将酒瓶倒置，悬在浦江桥面，不过几秒，瓶子就见了底，好酒掺进浦江，便宜了那些不识货的鱼虾

该打！实在是该打！但下手时却软绵绵的，不像在发泄恨意，倒像在撒娇，酒醉后实在用不上力

他任由你打骂，静等你惩罚完才出声

“你今天的饮酒量已经达到了医学领域的酗酒程度，对肝脏、肠胃甚至是神经系统都会造成伤害，酒，不是好东西，所以倒进江里，一点也不可惜”

学术性的话听得人头疼，不由皱起眉向后狠推了他一下

这一下，他也一并给你记了下来

直到你玩累了，喊倦了，在桥边睡着了，他才起身将你抱走

再醒来就是欧阳公馆了，你半扶着脑袋撑起身，对昨天的事完全没了印象，大声喊了个阿姨进来想问问昨天的情况，那人却板着个脸满是严肃

你索性没再问，吩咐她去做些清神的汤，对于这批新招进来的人，你实在觉得怪异

东村昨晚送你回馆后就走了，放你在欧阳公馆休息他放心

现在的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欧阳公瑾又回上海了，这次一定得抓到他

你本想出门去问问栀子昨天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欧阳公馆的大门落了锁

“管家，这大白天的怎么把门关了啊！”你冲里喊着，管家紧跑两步来到你面前，支支吾吾地说着外面不安全

锁是东村落的，为的便是不让你出门，外面的世界已经被欧阳公瑾搅得天翻地覆了

欧阳正德被刺杀的照片刊登在各大报社的头条，街边不买报的路人只听报童吆喝也知道他死了

东村控制不了舆论，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快速捉拿欧阳公瑾，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他先抓了佟家儒，再暗中派人跟踪沈童和江黎明，最后叮嘱许仙和水芹时刻向他汇报异常情况

与欧阳公瑾有关的人都被他牢牢掌握住了

但做完这些，他还是放不下心，总觉得遗漏了些什么

【欧阳公馆】

“不安全？这光天化日的，有什么不安全的！”你觉得管家太过谨慎，伸手就朝他要钥匙准备开门

他不是不给，是实在没有，锁是东村上的，钥匙自然也在他手里

你狠踢了下门“不给是吧，等我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转身气愤地回了房

东村坐在课长室苦恼地揉搓着太阳穴，欧阳公瑾一日不抓，他便一日不安

欧阳公瑾乔装打扮，暗中观察到自己的老师和同学们被监视起来了，自然不会轻易露面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欧阳公馆却异常安静，有守卫的日本特务但不多

他踩好了点，准备夜间来一趟，另一边的你也计划着逃出去，同样是晚上行动

【夜晚】

你摩拳擦掌，手脚并用地攀爬上公馆的围栏，没过多巡视就向外跳了下去

“啊！哎呦！”伴随着这声惨叫，你跌入一个怀抱

后者较你来说机警许多，忙捂住你的嘴，示意不要出声

借着月光，你才看清他的眉眼，是欧阳公瑾，他又回来了

在他一番暗示下，你踩着他的肩重回了刚刚才逃离不久的欧阳公馆，他也随你一起翻了进来“走，去房间细说”

【卧室】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又有新任务了吗？”边给他沏茶，边一句句询问着

“昨晚回的上海，是有新任务了”他没动桌上的茶，一板一眼讲着

“我可以帮忙吗？我能做什么？”听到任务有些兴奋，脸上堆满了笑意

他捏了把你的脸“把命给我好好保住就可以了”

“别担心我了，我现在超级安全，安全到连家门都出不去”

“怎么回事？”

“大门被锁了，管家说是爸爸的意思，担心外面不安全……”没等你说完，欧阳公瑾就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欧阳正德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下这种命令，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东村的意思，嫚嫚的处境太危险了，不行，一定得把她带走！

“嫚嫚，跟我去重庆吧！”欧阳公瑾沉了半晌才做出这个决定

“你答应带我一起抗日了！？”半是欣喜地问他

“……嗯！”他骗了你，他心里根本没同意，但为了让你能随他一起离开，他只得答应着，毕竟不能告诉你是因父亲去世，上海混乱，才把你接到身边的

“什么时候走，我赶紧收拾一下”脸上是止不住地喜悦

欧阳公瑾望着黑漆漆窗外，无光也无明，幽幽吐出一句半懂的话“快了，短则五日，长则……”

“长则多少？半月？”你晃了晃他

“对，半月”这次行动危险至极，但他总不能说长则无期吧，于是他又骗了你

欧阳公瑾微笑着揽你入怀，心底止不住地酸涩，他第一次觉得杀身成这个词不好，他第一次有了以身殉国的牵绊，他得活下来，必须得活下来

你也回抱住他，感受着父亲离开后少有的亲情盛宴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从卧室外传来

欧阳公瑾机警地同你扯开距离，手势比划着让你出声

你理解他的意思，大声向门外询问着“谁啊”

门后的人静了几秒，没做回答，可下一步的动作让你慌了神

后者用力狠推了下门

“哐！”

门被上了栓，没那么轻易打开，响声却大的吓人

“东村？”你试探性地叫出声，他动作迟缓住了

“是他！”你压低声音冲欧阳公瑾说着，欧阳公瑾愣了一会儿，摸出了身后的枪，直指门后，东村去死吧

茫然地看哥哥抬起枪支，你心底有些恍惚，竟希望东村能逃过一劫

最后，欧阳公瑾的枪落了下来，他知道，得顾全大局，这次来上海，是为了其它任务，不能因小失大

“哥，我们跑吧，趁他还没进门，我们赶紧跑”你有些着急，边催促着他边打开窗户

“嫚嫚”欧阳公瑾扯住你忙乱的手“下次，哥哥下次带你走好不好”

“什么……什么意思？”你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幻想刚才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两个人逃跑，被抓的几率会更大”听到这句话你只觉坠入冰窖，但他这彻骨的话还没结束

“而且……你留下的话……还可以帮我拖延时间……东村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压抑住了内心的恐惧和不解，开口“嗯，哥，我没事，我不怕，你快走”

他摸了摸你的头，卸重似的来了句“嫚嫚长大了，哥哥下次再来接你”随后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怎么会没事，怎么会不怕，心冷了又热，反复着哥哥刚才拒绝的话，湿雾不觉漫进了双眼

在你关窗的一瞬，东村好巧不巧将门踢碎闯了进来

“谁来过？”一如既往的审讯态度

“没人”

“是欧阳公瑾，对吗？”他弯下身，视线与你齐平，恰好看到了你眼底的湿润

心下一软就换了态度“怎么哭了？”

“没哭”你抹了两下

东村抿抿嘴，对于两字两字回他的你，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好，欧阳小姐继续，在下办公去了”说着就打开了你身后的窗户，借月光四下瞅了瞅，大体推算出了欧阳公瑾的逃跑方向

想沿着自己的思路去追时，嫚嫚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不能去！”

“肯说三个字了？”他从窗上跳下，好笑地看着你

你深皱着眉，满脸担忧，既是为哥哥的逃跑，也为自己难熬的一晚

东村没打算真的去追欧阳公瑾，刚才的动作只是吓吓你，好让你开口和他多说两句

他拉起你的手放进掌心“刚初秋，手就这么冷啊”

体贴的语气在你看来也是极为恐怖

他声音放得更轻，生怕会吓到你一般“怎么没和他一起逃走呢？逃了，便不用再见我这个魔鬼了”

你没回他，觉得这轻柔的话还不如一番怒吼来得安心

“是他没让你走，对吗？他要你来牵制住我，对吗？你答应了他但心里不愿，对吗？”

每每发问都伴随着距离的拉近，到最后，你们之间已经近到失了焦

他的问句代表他什么都知道，你却还是死命地摇头